星落如雨

城管,伍仁,城墙,白米饭,以上

【第6棒】黑凤无歌

【2018高考联文组第六棒,全国二卷,命题:被忽略的弱点】


以下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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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堂家的两个孩子,至今说起来都叫人唏嘘。


“北堂家,就是那个有名的修仙世家?”


“对,听说北堂家的二子北堂棠前几日修炼走火入魔,啧啧……”


“真是可惜了。”


“可惜啊……小二,再来一壶酒!”


“好嘞!”


……


十月初九,是北堂家祭祀的日子。


北堂家是有名的修仙世家,已经无法追溯其历史,举行的活动慢慢地也成个整个修仙界的大事,大半个修仙界都惊动了。


初九这天,北堂家上空异象迭生,霞光涌动,雷霆怒号,地涌金莲,仙音渺渺……就是千里之外的凡人,看得也是一个目不暇接。


这是修仙界的各路强者来到北堂家观看祭祀。


半空中,一圈看台漂浮在半空,围绕这下方的祀台。北面的主看台坐着的,不用多说,自然是北堂家主,旁边围坐着北堂家的主要成员。依次下去,越是靠北的座位,坐着的人越是尊贵。


祀台后方在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,仆人们轻手轻脚,轻声细语,不敢如往常一样大声喧哗。一百年才有一次的祭祀,若是搞砸了,就是诛九族也无法赎罪。


一座精美的院落里,房门禁闭,下人都聚集在房间外的庭院中,焦急地对房间里的人劝说,却是没胆子硬闯:“棠少爷,祭祀快开始了!”


“棠少爷,您快出来吧。”


“要是耽误了时辰,小的们可担待不起啊!”


可是任他们说破了嘴,房间里也没有半点动静。一群人急得团团转:“去请弈少爷了没有?”


“请了,正在赶过来。”


“这时辰可是要到了,要是有所差池,可如何是好啊!”

 

“弈少爷,弈少爷来了!”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,一众下人欣喜不已,连忙围了上去。

 

北堂弈从容不迫地踏进乱糟糟的院落中,一身修身整齐的月牙白锦袍衬得他不似凡人,向来精致而神情淡漠的脸此刻依旧不受下人的影响,古井无波的眼眸淡淡地扫过慌乱的众人。下人被这么一瞟,终于想起自家的大少爷一向不喜欢旁人太过靠近,只得讪讪地退后两步。

 

“弈少爷,棠少爷他……”

 

“我知道了,你们退下。”北堂弈没有听他们废话,直接两步上前,推开紧闭的房门,随即又立即关上,挡住了外面的视线。

 

房间的摆设很简单,除了必要的日常用品外,只在窗台上摆了一盆不知名的花。房间里静悄悄的,北堂弈凝心静气,一道若有若无的心跳声和略显紊乱的呼吸声从房间里阁传出来,他听得出此时那人的内心并不平静。

 

“棠棠?”北堂弈唤道。

 

没有回应。但北堂弈听到那呼吸顿了一瞬。

 

北堂弈走了进去。

 

暗绿色的九重广袖锦衣华美而庄重,长发用玉质的簪子半束,腰间佩戴着各色玉珏和玉佩,皆是漂亮浅淡的青色,成了这身锦衣的一抹亮点。

 

北堂棠怔怔地呆坐在床前,目光不知落到何处,北堂弈进来了,也没有任何反应。

 

“棠棠?”北堂弈从桌上倒了一杯茶,“要喝茶润润口么?”

 

北堂棠眸子一动,终于转到面前的北堂弈身上。北堂弈眉眼间布满温柔的笑意,眉眼如画再贴切不过。分明是一母同胞,出生年月也不过相差一年,却不知怎么的从面貌到性格皆是大相径庭。北堂弈为人沉稳,做事周到,而北堂棠则正好与自家兄长相反。

 

爹爹娘亲对北堂弈很放心,对阳光跳脱的北堂棠则更多一份宠爱。北堂弈自小就在修仙界闯出了名声,不过八十岁的年纪,便已经结成元婴,简直是难得的天纵之姿。世人谈起北堂弈总要或羡慕或嫉妒地感叹一番,这北堂家至少又有万年的辉煌得以延续了。

 

无数女子为他倾倒,总有名家女儿、宗派公主、强者明珠等等,寻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到北堂家,只为见北堂家大少爷一面。她们性格或温婉或泼辣,或娇俏或直爽,直叫外面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恨得牙痒痒。

 

相反的,北堂棠的资质却不如北堂弈。同样的年岁,北堂棠还只是筑基。尽管可爱的性格亦有不少女人缘,但又兄长在旁衬托着,女人对他的感情大抵停留在好友那一层。

 

倘若北堂棠是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,在没有好资源、没有好功法的情况下,这样的修为已经算不错。可在立于修仙界顶端的修仙世家北堂家里,这样的资质实在不能叫人满意,尤其是他还是嫡二子,身体里流着的是尊贵的血脉。

 

好在北堂棠生性开朗,对此并不强求,每天刻苦修炼,却不会为此做出急于求成反而伤害身体根基的事情。毕竟有北堂家的庇佑,足够他一生不受任何人的束缚,以自己的心意而活。

 

这是北堂棠前八十年的人生态度。今年家族开始准备今日的祭祀时,北堂棠才在三天前得知了一个消息,他在几十年前,就被定为此次祭祀的祭祀者,将在今日主持祭祀。

 

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。

 

北堂家历届的祭祀者,都在祭祀结束不久后,突然暴毙,而且无人知道原因。历任的北堂家主对此讳莫如深,一旦有人问起,必然闭口不谈。于是这祭祀者的身份成了死亡帖,每一个接到的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,并处理后事。

 

北堂棠从来没想过,这一次的祭祀者,居然会是自己。

 

死,他不怕。他为之心寒的,是他最信任的父母居然瞒了他几十年,而且一点儿和他商量的意思都没有,就这么不容置疑地定了下来,等时间到了才通知他。

 

这让他不禁怀疑,这些年父母对他的宠爱,难不成都是骗他心甘情愿的假象么。

 

他们是不是还想着,如果自己宁死不从,就是绑也要把自己绑上祀台?

 

北堂棠的手在宽大的衣袖里紧握成拳,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,原本清亮的眸底尽是愤恨的阴霾。

 

北堂弈看着他,突然伸出手,轻轻捏住他的下巴,让他与自己对视。

 

“哥?”面对北堂弈,北堂棠怎么都沉不下脸来。

 

若说这家里谁对自己最好,那必然是他的哥哥,北堂弈。父母尚会责骂他,北堂弈却会无条件地包容他,一旦他和谁起了争执,那么无论对错,兄长定然会站在他这边。他想要的,想做的,北堂弈都会支持他。外出游历回来也会带回各种天材地宝送给他,只为博他一笑。

 

北堂弈这么宠着他,也亏得他没有被养成蛮横骄纵的性子。

 

哪怕北堂弈的修为扶摇直上,地位与身份不同往日而语,却还是牢牢地把自家弟弟放在了心上,不曾落下半分。

 

凝视了他片刻,北堂弈声音低沉:“我不喜欢你刚才的眼神。”

 

“嗯?”北堂棠眨眨眼。

 

北堂弈露出一抹微笑:“我喜欢你开开心心、无忧无虑的样子,仇恨,黑暗,这些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,棠棠,我要你每时每刻都要笑着,这才是我的棠棠,我喜欢的棠棠。”

 

北堂棠觉得脸上有些发烫,过去北堂弈虽然对他好,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和他说那么多话,而且说得……那么……

 

他慌忙扭过头,挣脱了他的手:“可是我是祭祀者,这一次的祭祀者……”

 

北堂祀勾起落在北堂棠肩上的一抹长发,漆黑顺滑:“你在害怕?”

 

北堂棠咬牙:“我只是恨,他们……竟然直到三天前才告诉我!”他蓦然红了眼眶,神情染上浓重的迷茫,“难道,修仙界真的没有真正的情?修仙修仙,竟是将感情也一并修没了么?”

 

北堂弈轻叹口气:“修仙求道,就是要斩情。或许以前父亲与母亲对你确实有真情,但这些年随着修为高深,他们的感情也愈发淡薄。棠棠,不要怪他们。”

 

“我怎么能不怪?”被亲生父母背叛,他怎么能不恨?

 

北堂棠勾着他的头发,俯身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。北堂棠被惊得跳起,瞪圆了眼睛:“哥!你怎么……”

 

“棠棠,你信我吗?”

 

北堂棠被他的目光注视着,心慌的同时也莫名地安心不少,用力地点头:“我当然相信哥哥!”

 

除了你,我还能相信谁?

 

北堂弈释然一笑,将头发放了回去,替他理了理衣领,笑着说:“那就听我的话。我会帮你。相信我,你会没事的,我保证。”

 

“……好。”

 

如果说现在北堂棠唯一信任的是谁,那就只会是北堂弈。

 

那道暗绿色九重锦衣的身影迈着平稳的步伐,出现在祀台的长梯之下,一步一步地踏着阶梯往上走。

 

这阶梯共九百九十九级,北堂棠一步一步缓缓地走,不徐不疾。身后跟着两排打扮庄重的侍女,面上描着精美玄奥的花纹,披戴头纱,每排十人,手持木杖,神情肃穆。

 

侍女的步伐与北堂棠一致,显然是经过了训练的。

 

终于,北堂棠踏上最后一级台阶,站在祀台之上。后面的侍女从北堂棠身边分流,一队向左,一队向右,走到祀台中央迅速形成一个标准的圆。北堂棠闭上眼睛,又睁开,走进圆圈中心。

 

侍女恭敬地双膝跪下,低头颔首,双手托着木杖,抵在额前,口中念念有词。

 

北堂棠双手张开,半阖着眼,清朗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。

 

“北堂历代先祖,后世子孙北堂棠于此问道。此生无愧本心,此心无背人族,所为谨遵道义,所行不忘祖训。天地为鉴,众生共证!”

 

侍女直起身子,左手制杖,朝天张开双臂,身子后仰,口中的诵念声加大,音韵隐隐与天地产生共鸣。

 

一道金色的光辉自天而降,笼罩住祀台中央的北堂棠。北堂棠眼里有光,有些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,掩不住的欣喜。

 

先祖,认同了他的誓言。

 

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光辉,随后被他小心翼翼地汇聚在丹田之内,再自丹田往条条大小经脉淌过。身体先是酥酥麻麻的,接着便仿佛泡在温泉之内,舒服得叫人简直想就此睡过去。

 

良久,光辉消散。北堂棠睁开眼,长舒口气,感觉整个身子都轻盈了不少,瓶颈在松动,随时可以凝结金丹。

 

于是他真的就地盘腿而坐,气势一凝,天地灵气如潮水一般朝他涌去,开始铸就金丹。

 

上方的看台一阵骚动,这可是以往的祭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,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为何这名祭祀者突然开始突破。

 

“这是……”北堂家主,即是北堂棠和北堂弈的父亲,当即拍案而起,又惊又怒,“这可是祭祀!他竟敢……”

 

他猛地住了嘴。

 

天空布满了五彩霞光,一只麒麟从云层里跃出,踏在霞光之上,伴随着片片飘落的花瓣,跳跃着往北堂棠的位置落下去。

 

麒麟轻轻落在北堂棠身边,绕着他走了两圈,仰天发出一声悦耳的长啸。漫天的霞光罩住北堂棠,天上落下的花瓣贴在他身上,化作晶莹的神水渗近他的皮肤。

 

传说,麒麟曾跟随北堂先祖一路历练征战,乃是护佑着北堂家的瑞兽。

 

“先祖庇佑……”北堂家主呢喃一句,听不出情绪,眸光暗沉。

 

不过片刻,北堂棠的气势就轰然一变,他的身前隐隐出现一颗金丹的影子,眨眼间没入他丹田的位置。

 

金丹凝结,功成。

 

麒麟踏着步子,打量着北堂祀。北堂棠睁开眼,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,视线对上麒麟,面对麒麟略带审视的目光,他拱手深深地拜下去,眼神澄澈,恭敬而虔诚。

 

麒麟似乎是确定了什么,露出满意的神色,再次冲天一啸,对北堂棠点点头,再次踏着霞光回到天空,没入云层中消失不见。

 

种种异象终于消失,看台上也平静了下来,继续观礼。祭祀照着接下来的步骤继续进行,两个时辰后,祭祀终于结束了。

 

送走了前来观看祭祀的客人,北堂家主看了一眼北堂棠,北堂棠抿着嘴轻轻一笑,跟着父亲来到书房。关上门,屏退左右,北堂家主的脸顿时沉了下来,满是不赞同地盯着北堂棠。

 

“弈儿,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?”

 

北堂弈又是一笑,属于北堂棠的脸露出了专属于北堂弈的浅淡的微笑:“我知道,父亲。”

 

“你知道?祖赐神辉你应当储存起来,到时候作用在你的肉身上才对,而你居然将它用在他的肉身里?简直是暴殄天物!”北堂家主一把拍碎了面前的案桌,怒不可遏,“以你的天赋,再经过祖赐神辉涤洗经脉,必能让你的天资更上一层,飞升更有把握!你竟然如此糟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!”

 

北堂家主一挥衣袖:“下一个百年,也不知家族还能不能出个如北堂棠这般心思纯良的子弟,就是真的有,百年已过,你若是有望飞升最好,若是有何差错无法飞升,恐怕就是祖赐神辉也无用!”

 

祭祀,便是敬告祖先,若所言与平时所为不符,定是无法打动先祖,更无法得到祖赐神辉。严重的,若是触怒了先祖,降下神罚都有可能。

 

北堂弈一直淡定地听着自家父亲的训斥,不插话,亦不反驳。这随意的态度让北堂家主的怒火更盛了几分:“我看你是不打算飞升了!”

 

北堂弈抬抬眼皮,终于舍得开口:“父亲言重了,历代飞升的先祖天赋尚不如我,为何父亲认为我竟会无法飞升?”

 

北堂家主一噎,他也是气得狠了,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。北堂弈说得没错,以北堂弈的天赋,将来飞升的机率很大,比所有人都大,历代先祖能做到的事,他相信北堂弈同样能做到。只是这祖赐神辉毕竟是他和妻子准备了几十年,特意为北堂弈所准备的,却被北堂弈用在了天赋一般的北堂棠身上,感觉所有的功夫都白做了,才让他气得七窍生烟。

 

“再说。”眼看北堂家主没话说,北堂弈才接着说道,“谁说这祖赐神辉是用在他身上?”

 

“嗯?什么意思?”北堂祀向来不会无的放矢,北堂家主的火气也消了几分,准备听听他怎么说。

 

北堂弈慢悠悠地说:“他终究是活不了的不是么,这些年我不断地给他吃天材地宝蕴养身体,待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,将他的身体练成丹药,那效用,将比单纯的祖赐神辉更好,不仅是经脉,甚至很可能连丹田也能炼造一番。”

 

北堂家主一愣,不由得抚掌大笑:“好好好!不愧是我北堂家的儿郎,确实想得比我和你娘亲都要周到!如此,你就放心地去做吧!”

 

北堂弈淡然一笑:“多谢父亲。定然不会让父亲和娘失望。”

 

时间回到祭祀之前,北堂棠的房间里。

 

“相信我,你会没事的,我保证。”

 

“……好。”

 

北堂弈勾起嘴角,北堂棠看得出他的心情十分愉悦。北堂弈转身拿起窗台上的花,似是感慨:“当年送你的花,你竟好好地留到了现在。”

 

“哥送的,我当然得好好保管才是啊!”那花只是很普通的花,北堂棠估计北堂弈只是随手在路边摘下来的,拿回来做礼物充数。但是谁叫送的人是北堂弈啊,他自然是满心欢喜地收下了,且一直精心照料,不让它枯萎。

 

北堂弈摘下一片叶子,神秘地说:“你知道,这花是什么花,这叶子又有什么作用么?”

 

北堂棠眼睛一亮:“这真不是你在路边随手摘的么?”

 

“你哥是这么随便敷衍的人么?我敷衍谁也不会敷衍你啊。”北堂弈将叶子递到北堂棠嘴边。

 

北堂棠往后一躲:“怎么……”

 

“乖。”北堂弈一开口,北堂棠就乖乖地张开嘴。北堂弈将叶子塞进他嘴里,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,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。北堂棠瞳孔一缩,不敢置信。

 

北堂弈……他的哥哥……他在干什么?这……这怎么可以……

 

然而尽管心里天人交战,他还是没有做出推开北堂弈的动作,直愣愣地任由他索取。只是很快,他就发现了不对劲。意识开始模糊,从手指到四肢,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。嘴里的叶子没有咽下,似乎一直在吸收他的意识。

 

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,北堂棠没多久就失去了手脚的控制权。他终于明白过来,死死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北堂弈,仿佛要将他深深地烙在自己的心里。

 

“这叶子可以吸收神魂,而且,永远也无法回到肉体里了。”北堂弈笑道,“放弃吧。”

 

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与侥幸被打破,北堂棠终于生出一丝绝望:“为什么?为什么!……”

 

我那么信任你,我最信任的就是你!我的哥哥,我的哥哥啊!我将我的一切都交给你!我答应你去当祭祀者,你究竟要做什么?

 

“怪只怪你太信任我,而你的修为也太低了。”北堂弈叹息一声,“告诉你吧,这是北堂家历来的做法,你心思纯良,用你身体,才有可能骗过先祖,得到祖赐神辉。”

 

“修仙求道,就是要斩情。或许以前父亲与母亲对你确实有真情,但这些年随着修为高深,他们的感情也愈发淡薄。棠棠,不要怪他们。”

 

这些话在脑海中回响,北堂棠突然明白了。是啊,修仙求道,就是要斩情。他不过是筑基,修为低下,尚未斩情。而父亲,母亲,甚至不过比他大一岁的哥哥,已经是修仙界有名的强者,他们,已经斩情。

 

原来这些年的感情,不过是一场骗他入局的戏么。

 

北堂棠想笑,却笑不出来,他的神魂已经被完全收进他嘴里的那片叶子里。北堂弈取出那片叶子,扔在花盆里。叶子迅速枯萎,在五息之内彻底与土壤融为一体。原本样貌普通的花突然变成黑色,黑如曜石。

 

北堂弈将花盆重新摆回窗台上, 摇摇头,转身扶起倒在地上的北堂棠的身体,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,光芒一闪,北堂棠的身体突然睁开眼睛。

 

他舒展了一下身体,满意地点点头,将北堂弈的身体安置在床上,整了整服饰,从容地打开房门,前往祀台。

 

END.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

夜晚,月上枝头。

 

从北堂家主的书房出来后,北堂弈拖着繁重的九重锦衣回到北堂棠的院子,却也没有脱下锦衣的意思,只是轻松地笑了笑,目光随后就落在放在窗台上的那盆漆黑如墨的花上。

 

这朵花是当年北堂弈在外游历时,在荒废已久的凤凰祖地找到的。凤凰一族覆灭已久,却有种种传说流传下来。其中一个,就是关于黑凤花。

 

黑凤花,凤凰祖地独有的神花,长相与路边普通的野花一般毫不起眼,然而它其中的黑色神火具有蕴养神魂的作用,只要神魂进入其中,花朵就会变为纯粹的黑色,花瓣如凤展翅翩飞,是以名为黑凤。若有神魂原本的肉身的血液做引,百年后神魂便能以黑凤花化为人形。化形之日,飞升之时。无数修为低下又无天资的修仙者想要得到它,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。

 

北堂弈划破手指,分别滴了三滴血在三个玉筒中,随后神魂重新进入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肉身里,再将玉筒小心翼翼地收好。

 

他抱起北堂棠的肉身,却看着窗台上的黑凤花,声音温柔:“你千不该万不该,就是不该生得一副纯净的心。我多年来的宠溺,居然也无法让你骄纵半分。父母既已将你舍弃,那他们给你的这幅肉身不要也罢。”

 

“棠棠,棠棠……北堂棠这名字最好也不要了,等你的神魂能与我交流了,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?”

 

“我等你化形,我们一起飞升,与这世界再无关系,我们会永远在一起,再没人能够伤害你。”

 

真·END.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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