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空之雪(短篇完结)
这篇文的灵感来源……我并不想说。
以下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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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壹)
“虎伽!昊天!”杜蓝怒在人群中找了半天,终于找到了埋没在人山人海中的两个少年,不由得高举双手大声呼喊,生怕又把他们丢了。
“你们两个怎么走得那么快,我都快被挤扁了!”好不容易翻越重重障碍来到两人身边,杜蓝怒不由得抱怨。
“我们没有你那么闲啊,蓝蓝。”昊天抬头看看镶在大楼外墙上的电子时钟,“等会儿我们就要带两个新生去跑腿,时间赶着呢。”
虎伽扯了扯衣领:“你休假了吧?”
说到这,杜蓝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:“是啊,等会儿把新生带回学院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,剩下的由小蛮负责安排,忙了这么久,总算可以放假啦!”
“唉!我们两个离休假还远着呢。”昊天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路边的盆栽,“怎么还没来,晚点了?”
“来了。”虎伽说。
十几个少年少女随着人群涌了出来,袖子上统一别着向北学院的徽章。昊天一下子打起精神,三人一起迎了上去。新生们也看见了他们,其中一个还很有眼色地连忙上前问好:“师兄好。”
“诶,师弟师妹们真可爱。”昊天笑嘻嘻地说,在他们身上看了一圈儿,“谁是季雪和王异?”
“师兄。”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连忙从人群里走出来。
“好,你们两个留下,其他人跟着这位师兄回校。”昊天拍了拍杜蓝怒。
“跟我来。”杜蓝怒一挥手,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。
虎伽说:“我叫虎伽,你们两个是新生考核中分数最高的,由我和你们昊天师兄带你们熟悉一下你们以后的工作,等你们熟了之后,这一届新生就由你们负责管理了。”
“是,师兄。”那男生就是王异,女生叫季雪,两人看起来都是比较沉稳的类型。
“放松点,别那么紧张。”昊天笑道,“虚空之门会开吗?”
“会的,师兄。”王异张开手掌,一道暗黑色的门从他手心浮现,然后脱离,慢慢变大,知道变成一个正常的门的大小,落到地上。
“很好,很熟练了,比你昊天师兄当年都要优秀。”
昊天翻了个白眼,当即反驳回去:“你咋不说你当年比我还糟糕呢?”
虎伽笑着咳了一声:“走吧。”
四人陆续走进虚空之门,连同门一起消失不见。周围的人像是看不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一般,一如既往,行色匆匆。
(贰)
季雪和王异睁开眼睛,只见身处星空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星光璀璨。第一次见到这景象的他们忍不住倒吸一口气,以平复因震撼而变得紊乱的呼吸和心跳。
虎伽和昊天了然地笑了笑,昊天伸手往星空一点,两道星光便遥遥飞来,落入他手中。他分别将两道星光打入季雪和王异袖子上的徽章里。
“这就是接了任务了,明白吗?”
“嗯。”两人点头如捣蒜,又好奇地问道,“师兄,任务是什么?”
“其实就是收集游戏而已,很简单的啦!”昊天打了个响指,一道空虚之门在季雪身后出现。
“好厉害……”王异和季雪对两个师兄更加尊敬,虚空之门是最重要,也是施展最困难的法诀,施展的速度和熟练度体现了一个人的实力大小。
虎伽率先踏入虚空之门:“用多了而已,以后你们也可以的,别浪费时间了。”
额,虎伽师兄是对他们有什么不满吗?
他们略带不安地看着昊天。昊天对他们两人吐了吐舌头:“他就是这样,总是酷酷的,不用管他。”
出了虚空之门,又回到川流不息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,人们对突然多出来的四个人照样视而不见。王异和季雪对视一眼,他们感觉到一股异动从他们的徽章传到心底,一道信息出现在脑海中。
“感觉到了吗?”昊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,“星辰会把信息告诉你们,它们遗失的、缺失的那些东西,就需要你们去找回来。”
“东西可能会寄存在容器里,也可能是独立存在,难度各有不同,只有接了任务才知道任务是什么。”虎伽指着王异,示意他跟着自己,“你过来,我带着你。我会适当给你一些帮助,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,懂吗?”
“哦。”王异小心翼翼地瞄了昊天一眼,比起虎伽,他更愿意让平易近人的昊天带自己,只是师兄都开口了,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拒绝。与之相反,季雪则是暗自庆幸,并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。
两人的小动作没有瞒过昊天和虎伽,昊天哈哈大笑:“每次带新生的时候新生都比较怕你,我说你果然还是不适合做这种工作啊,新生都被你吓跑了怎么办。”
虎伽对着王异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:“我不来,难道让小蛮过来?以他的耐性不得把新生都打死。”
两个粉嫩粉嫩的新生闻言都是打了个哆嗦,王异摸摸自己的后脑勺,喉咙滚动两下,好吧,至少还活着,没被打死。
“世界如此美妙,你们却如此暴躁,这样不好,不好。”昊天悠悠地说,拎着季雪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身边,“过来,你叫季雪?”
“是。”
“好名字。”沈昊笑道,“我是南方人,以前小时候一直没有机会看雪,不过听别人说,雪很漂亮呢。”
师兄这是在夸她?
“谢谢。”
“虽然你们觉得我好脾气,但我是不会因为你是女生就放水的,要是你做得不好我照样会打你的哦!”
“……是的,师兄。”季雪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。
“任务是什么?”
“嗯……遗失了五道鸿蒙紫气。”季雪集中精神读取脑子里的信息。
昊天点点头:“鸿蒙紫气需要容器,容器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,看运气了,感应到鸿蒙紫气在哪里了吗?”
“有一道在那边,一道在那一边,还有……”
眼看着季雪这边已经开始步入正轨,虎伽又照着王异的脑袋糊了一巴掌:“看什么看,懂了?还不照做?”
“哦,哦!”王异有点儿委屈地往旁边挪了挪,过了一会儿道,“要找半颗源珠……师兄,源珠是什么啊?”
此话一出,虎伽和昊天齐齐转过头,以一种惊奇地目光上下打量着他,仿佛他是什么万年难得一见的稀有物种。他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:“怎么了……有问题?”
“当然有问题!”虎伽一脸不可思议,眉头紧皱,“现在的新生真是一届比一届差劲,就你这水平,居然是新生中分数最高,最优秀的?那其他人得有多差?”
“世界是由源珠和鸿蒙紫气构成的,这么基础的常识你们居然不知道?”昊天一挑眉毛,痛心疾首,“得跟训练新生的那帮家伙说一说了,现在的新生和以前的根本没法比。”
有那么严重吗……
王异和季雪识趣地没有搭话,眼观鼻,鼻观心,安安静静地当个小透明。
他们的不以为然当然逃不过虎伽的眼睛,他的语气严厉了许多:“也许在你们身上还体现不出来,但其他人就很难说了。对于常识不重视,就是对于学院成员身份的不重视,更是对这份工作的不重视。没有足够的重视,就不会有责任心,这样的人,对于学院无用。”
(叁)
杜蓝怒被一阵声响吵醒,顿时心头冒火,怒不可遏。
谁呀这是!忙了这么久我好不容易睡一觉我容易嘛我!
他一掀被子正准备发火,就对上虎伽愠怒的脸色。很少见昊天真的生气的杜蓝怒当即熄了火,三两下爬起来,又看看坐在旁边的昊天,脸色也不太好看。
“回来啦?怎么了这是?”他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。
“这一届的新生,又刷新了我的认知。”虎伽烦躁地在裤子上摸了摸,昊天瞟了他一眼,他“啧”了一声,冷着脸转过头去。
虎伽这一番动作看得杜蓝怒莫名其妙,昊天解释道:“他以前会抽烟,到了学院后就戒了。”
“额,戒了好。”杜蓝怒像是还有话想说,但话在肚子里滚了几滚,终究没有说出来。
“我们刚刚去看了一下那些新生,虽然不敢对前辈不敬,但放松下来以后态度就散漫了很多,对任务不怎么上心。”虎伽的表情很明显地昭示着对新生的不满。
向北学院说是学院,但学生都不会上课,而是不断地接任务,修复世界,修复天道。
星空,星辰,那只是学院对它们的一种称呼罢了,它们不是人们夜晚抬头看见的那真正的星星。那是他们的任务。
杜蓝怒沉默了。
“也不知道他们来学院的初衷是什么,好玩吗?还是觉得施展法诀很酷?快二十岁的人了,中二病还没好吗?”虎伽越说越气。
昊天打断了他:“行了,说那么多有什么用,不如多训练训练他们。”
“就你最好脾气。”虎伽阴沉着脸翻身上床,再无动静。
昊天轻轻地叹了口气,缩回自己的床位,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蜗牛。杜蓝怒没了睡意,坐了一会儿,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出了宿舍。
学院一直是冷清的,几栋宿舍楼几乎没有声音,偶尔有人影在走动。每年的新生补充没有给向北学院带来多少人气,而大多数人都来去匆匆,忙碌于任务,很少在学院停留。学院没有老师,只有一个直接管辖的校长,剩下的都是学生,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修复那些濒临消散的世界。
杜蓝怒的舍友有三个,虎伽,昊天,和小蛮——李倍蛮。
相对来说,李倍蛮在学院的时间是最多的,每年的新生接待都由他来完成。尽管如此,他每年在学院待的时间加起来也只有两个月。他们一直在忙,忙到忘记自己,忘记亲友,忘记一切,他们只要记得完成任务就好。
杜蓝怒在学院里逛了一圈,找到了李倍蛮,他正在给那些惹怒了虎伽和昊天的新生训话。新生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,对此李倍蛮也不在意,对于他来说只是完成任务而已。杜蓝怒百般无聊地在一边听着,李倍蛮注意到他的存在,便又说了两句就结束了,遣散了新生。
新生小声欢呼着三三两两地走了,杜蓝怒完全没办法在他们身上找到自己当年的影子。
当年的他和李倍蛮是同一届的,虎伽低他们一届,昊天却是在五年后才来到学院。然而那时候的他们神经都紧绷着,所有人都对任务抱有百分之二百的警惕,任务之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缠着前辈师兄讨教指导,然而师兄师姐们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,要逮到一个不容易。
现在他们从菜鸟变成老鸟,也像他们的前辈一样行踪不定,来无影去无踪,而他们后面却没有追着他们讨教经验的新生了。
“在想什么?”李倍蛮走过来。
“想起当年的我们。”杜蓝怒眼里,新生的背影越来越小,越来越远,目光幽深。
“别想了。”李倍蛮想起他们那时战战兢兢的态度,再看看现在的新生们轻松的模样,“不值得。”
“是啊,不值得。”杜蓝怒只是有些唏嘘罢了,很快就把这些不必要的感慨抛到脑后,转而问道,“校长……怎么样了?”
“还好,就是挺愁的,毕竟星辰越来越多了。”李倍蛮幽幽道。
(肆)
星空银河,总是叫人心驰神往。但向北学院的星空,它愈发璀璨夺目,就叫人心情愈发沉重。
天道衍生了无数世界,而在这里,每一颗星辰就是一个崩碎的世界,意味着天道的裂痕又多了一条,星光越亮,崩碎的就越严重。迷人心神的景色所寓意的却是绝望。
向北学院的校长站在星空下,面带愁容。
新生的质量越来越差,这两年尤其如此。而且不仅质量不过关,连数量也减少到十年前的一半。老生的死亡率急速上升,这让他想不明白,现在的任务难度已经这么高了?
他没办法像学生一样去修补世界,他只能坐镇学院,监控学生们的一举一动。他没有发现异样,他也不相信有学生能神通广大到瞒过他搞小动作。
“只能说这几年的新生都太没用了,而且,天道的崩坏也在加速么?”传达出去的求助信没有回音,校长也不能离开学院,他顿时头疼万分,“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,究竟发生了什么?是我多心了吗?”
王异回来交任务的时候就看到校长一脸忧愁地站在那里,顿时吓了一跳,然而校长想的出神,并没有搭理他。王异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来,如果走的话又不知道需不需要打招呼,要是打招呼的话,是不是会打扰到校长大人思考……
王异快纠结死了。
“你是新生?”大概是感受到王异纠结的心情,校长主动开口,然后把视线转移到王异身上。
“是的,校长,我叫王异。”王异挺直的背。
“姓王啊……”
“是。”
“你们家居然舍得把你送过来?”
“额……”王异不好意思了,“不是我主动过来的,是我犯了错。”
校长无奈扶额,总觉得现在的小辈越来越让人操心了:“做错了什么?”
王异更加不好意思了:“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。一个人躲到我家里来,我帮他瞒着大人,没多久那人就走了。结果前阵子不小心被长辈算到了,东窗事发le ,就被送到这儿了。”
“那时我才知道那人是背弃了他的家族的叛逃者,也亏得当时我还小,不懂事儿,家里的长辈才没有过多为难我,不然我恐怕要不能善终了。”王异一脸庆幸地说。
校长看了他半晌,失笑道:“第一次见到有人被送进监狱还心甘情愿的。”
王异聪明地闭嘴。
“向北学院,学院,学院,说得那么好听,不过就是一座惩罚有罪之人的监狱,而我,就是个监狱长。”校长又把目光投向星空,“很久以前,来到学院的学生都是自愿的,为了修复崩坏的天道,为了维护世界的运行。后来,渐渐的,就有人把犯了罪的人塞了进来,自愿进来的人少了。”
校长苦笑一声:“看来最近几年,自愿的似乎更少了。”不然这新生的质量也不会一届不如一届。
王异颇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,自己就是“被强塞进来的”,不是“自愿进来的”。
校长指着星空对王异说:“你看见没有?”
王异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睁大眼睛努力去看,入眼却一片迷离,星光几乎迷失了他的眼:“什……什么?”
校长苦笑一声:“星辰,越来越多了。”星辰增长的速度让他心惊,那银河逐渐沉重,仿佛在缓缓流动,似乎随时会从天幕上倾泻下来一般。
(伍)
王异从星空出来后就去找虎伽和昊天。学院的宿舍楼都聚集在一个区域,虎伽带着他完成了新手任务后,随口跟他提了一句他们的宿舍在哪儿,让他有事就去十栋505找他们。
见到王异,虎伽的表情也还是没有缓和多少。算是矮个子里头拔将军吧,至少王异和季雪是比较让虎伽满意的。他心底升起一阵悲哀,若在以往,这个水平也就堪堪及格,若是训练的老生稍微严厉一点儿,那就是直接淘汰的结果。
王异见虎伽的心情还是不太好,而此刻昊天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来,就对昊天说:“昊天师兄,我刚刚独立完成了一个任务。”
昊天看他表情不对,便猜到了他想说什么,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星辰破碎,有些的世界本源是遗失的,但有的……”他顿了顿,表情显露出一抹惊惧,声音也带上了颤音,“是被抢夺的?”
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。
在他的观念中,他们追求的是道,一生都在向道靠拢,求的就是那个最根本的“道”。可现在他突然发觉,有一个或一群,和天道同等甚至更高等的存在正在掠夺天道,这个发现让他不寒而栗。
“是啊,那些背叛了天道的人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吞噬天道。”
“人?”王异大惊失色,这和他的想象不符,那些抢夺了世界本源的居然是人吗?
昊天对此却是不以为意,重新打了个哈欠又往被窝里缩了缩,懒洋洋地说:“这种事情很稀奇吗?想要毁灭世界的人多的是,想要毁灭天道的人也多的是。更重要的是,有的人有这个心,也有这个能力。”
昊天忽的笑了,王异不知道他在笑什么,也不知道他笑的是他人,还是自己。
“这怎么可以?这……天道是他们存在的依靠,如果天道毁灭,他们也是会死的啊!”王异脸色发白,世间一切依天道而生,若天道不存,那一切都将化为虚无。
“他们想要自我毁灭,你也挡不住啊。”昊天耸了耸肩,“而且,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,说不定,他们有办法活下来呢?谁知道呢。”
眼看王异还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,虎伽则是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,昊天扯着嗓子把虎伽放空的思绪唤了回来:“虎伽!这是你负责带的新生,你倒是管管啊!”
虎伽不耐烦地乜斜着王异,赤裸裸的嫌弃毫不掩饰:“我负责带他任务,难道还要负责他的心理健康?我又不是心里医生,让他去找学校辅导员。”
昊天瞪着他:“咱么学院有辅导员这种东西?”
“所以啊,那就让他自我调节啊。”
“人家明显是世界观被毁了,你就不能安慰安慰?”昊天披着被子蹿到他床边,伸手戳他,恶狠狠地说。
“世界观这东西毁了就重塑呗,多简单,这都做不到那他就活该!”虎伽往后一躲。
“你,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!”
“诶,你可别,我还要靠你给我带饭呢。”
昊天哭笑不得:“懒死你得了!”
“我懒死了谁吃你的饭,总不能放我坟头吧,那就太浪费了。”虎伽滚了个圈,对昊天笑。
“呸呸呸!说什么呢。”
“活在天道之下的人,还信这个?”
“又不是没有诅咒类法诀。”昊天白了他一眼,抬手就往王异肩上一拍,“小心别摔着了。”
“啊?”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王异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,被昊天这么一拍,恍恍惚惚地就想抬脚往外走,“师兄我就先告辞……啊!”
虎伽闭上眼睛转过头,像是不忍看他摔跤的惨状,如果没有唇角那一抹明晃晃的笑意就更完美了。昊天则是没良心地哈哈大笑,弯着腰直拍大腿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王异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,鼻子里流出来的两道血痕看起来颇有喜感。
怎么回事?
这莫名其妙地一摔也让王异暂时忘记了那些杂乱的事情,茫然地抹了抹鼻间的血迹:“那个,师兄,再见……”
“再见……”昊天好不容易忍着笑说完这两个字。
刚踏出宿舍没走两步,王异又在过道上古怪地摔了一跤,那惨叫更甚方才,结果昊天和虎伽笑得更欢了。
“以前都不知道你那么爱闹。”虎伽下意识地说了一句,笑声戛然而止。
昊天不笑了,一直以来连自己都骗过了的笑容消失了。以前,这是他们两个都不会提到的事情。
“你不知道的事情,多着呢。”昊天说。
(陆)
沈昊要休学了。
这天天气很好,阳光明媚,万里无云。南方的十月底依旧炎热,连同沈昊的心变得焦躁不安。他急匆匆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走,他要去找他。
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,虎伽已经无心听课了。沈昊今天上午没有来上课,老师说他家里今天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办理休学,这让他大吃一惊,他从来没听沈昊说起这件事。他不由得担忧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,却没办法联系到他。他出神地望着窗外,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。
沈昊的脸通红通红的,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,再加上急速的行走造成的。他看着虎伽,放下心似的笑了。
虎伽不顾还在上课的老师,直接起身走了出去,拉着沈昊就往外走。
“虎伽。”沈昊被他拉着走,踉跄了一下就跟上了他的脚步。两人来到楼层间的一个死角,这是他们以前秘密约会的地方。
虎伽面对沈昊:“你没事吧?怎么突然休学了?”
沈昊苦恼地说:“这是家里的决定,他们甚至没有和我商量就通知了学校,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。”
虎伽的心略微安定了下来,至少沈昊本身并不想和自己分手,但随即忧虑又更甚之前。和沈昊交往了一年有多,虽然还没有和他的家长正式会面,也大概了解到,沈昊的家人都比较强横专断,在沈昊还没有成年之前,在他的事情向来都是说一不二。孤立无援的沈昊根本无法反抗,家里没人会注重他的意见。
“你才高二,休学了在家里干嘛?”虎伽疑惑道。
沈昊摇摇头,抿着唇不说话,神情疲惫。烦躁的虎伽有点儿窝火,沈昊总是这样,一旦谈及家里就讳莫如深,轻易不肯吐露一个字。虎伽知道一点儿他家人的性格,知道他们整个家族都是做同一个工作,可是是什么工作,在哪儿工作,完全不知道。
而且沈昊说过,他以后是要继承家族的工作,却一点儿也不肯透露给虎伽。虎伽不由得想,他真的有想过他们的未来吗?他是不是从来不觉得他们能够长久?
“你家里难道是做黑道生意?黑帮老大?”虎伽压抑着怒火。
沈昊瞪圆了双眼,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想:“怎么会,你在想些什么啊?”
“你一直不肯说你家里是干什么的。”虎伽一手撑在沈昊身后的墙上,欺身上前,“我不是有什么想法,只是觉得,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里?我们是恋人,你的未来关乎着我们的未来,而你似乎完全没有想让我参与到你的未来的意思。沈昊,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,难道有什么事情,能让你连说都没办法对我说一点儿吗?”
沈昊的后背抵靠着墙,靠墙的支撑他才没有倒下去,这个虎伽比以往任何时候的他都有压迫力。如果是别人,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几个动作过去废了他;可这个人是虎伽,他的爱人虎伽。沈昊看见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,听了他的话,心里又甜又涩。
“虎伽,虎伽……”他忍不住抬头吻了他,蜻蜓点水的一吻,一触即离,“你等我,很快,很快,我会给你答复,最多一个月;你要相信我爱你,你一定要等我。”
虎伽失神地碰了碰唇上被沈昊吻过的地方。
“一个月……”虎伽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,“一个月,时间刚刚好。”
沈昊心头一暖,眼眶发热,用力地点点头:“是,时间刚好。”
沈昊走了,一个月后,沈昊却找不到虎伽了。
五年后,沈昊以向北学院新生的身份再一次面对虎伽,并笑着说:“师兄好,我叫昊天。”
(柒)
浓厚的乌云压在半空,仿佛压在人的心底一般,让人透不过气来。
沈昊被关在祠堂里好几天了,期间没有人过来告诉他家族长辈商议的结果。不管是父母还是几个兄姐,都对他的决定无比震怒,若非碍于天道的规定,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向虎伽这个普通人出手,好绝了他的心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祠堂的大门终于被打开,沈昊的父亲沈默面色沉重地走进来,脚步稳健而缓慢,一步步朝跪在排位前的沈昊逼近。等距离三步远的时候,沈默停了下来。
“一直跪着么?”
“是。”沈昊低着头。
沈默太了解他的这个小儿子了,尽管已经猜到了他的选择,心却还是猛地往下一沉。他捏着眉心:“当初就不该送你去普通学校。”
沈昊却笑了:“对于这个,我倒要谢谢父亲。”
“不久之前,许家和陈家才处置了两个人,因为他们爱上了普通人。这件事不管如何,受到伤害的总是你们,普通人不会受到什么影响,这不值得。”
“值不值得,我不知道,父亲,但我知道许家和陈家的那两人从来没有后悔过。”
沈默沉默了,身后的大门外突然涌进两排侍卫,绕过沈默,井然有序地半围住沈昊,似乎在等待沈默的命令。
沈默神色复杂地看着毫无波澜的沈昊,深吸一口气,最终还是摆了摆手。排头的两个侍卫立即上前,一左一右抓着沈昊的胳膊,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带了出去。
沈家的中心有一座高台,沈昊如同犯人一样被压着走上无比熟悉的高台,转过身,发现家族里几乎所有重要的人物都到齐了,正以一种愤怒和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他。
母亲也在台下,陪在奶奶旁边,正低声安慰着,没有看他。
乌云越发浓重,似乎随时会电闪雷鸣,狂风暴雨。
爷爷沈武在主位上,他没有坐着,而是直直地站着,深沉的目光扫过高台上孤零零的沈昊,最后投向上方的被乌云遮蔽的天空,缓缓开口。
“我沈家,无数年来协助少主主持天道,一直引以为豪,没想到今日,却出了一个逆子。”
心家,月家,情家,甘家,这四家的先主是当初天道初生时,伴随着天道出现的,如今都称他们为尊主。心尊主为毁灭,月尊主为命运,情尊主为时空,甘尊主为创造。后来四位尊主超脱天道而去,天道却留下了他们的“灵魂血脉”。
自四位尊主离开后,四家地位最高的就是各家的“少主”,由天道确定人选,冠以“真名”,成为某一家的少主。人最根本的是灵魂,他原本叫什么名字、他的那具肉体是什么人都没有关系,重要的是灵魂的传承。而“真名”,就是身份的象征。
那四家之下又会有低一级的附属家族,协助管理天道的运行。沈家便是其中一家。
“我在这里再强调一次。”沈武环顾四周,着重在小辈那边徘徊,“我们不能与普通人结合,你们有天道赐予的本源,普通人无法承受,天道会自动判断他们为窃取天数,降劫灭杀!”
“沈昊,如果你真的爱那个人,那就离开他!”
“咳!”沈昊捂着嘴巴,血丝从指缝间渗出来。乌云层上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,自上了高台以后,沈昊觉得似乎有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,终于禁不住咳了一口血。
沈昊也不在意,对沈武说:“这些话,从小到大,尤其是这几天我已经听了很多回了。”
沈武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怒意:“那么你是不愿悔改了?”
“爷爷你等等,我跟它说几句话。”沈昊摆摆手,抬头凭感觉对上那双眼睛的视线。
沈武皱眉,不知道他在说什么:“谁?”
沈昊没有理会他:“你是为了你自己,我也是为了我自己,把本源还给你,‘沈昊’之名,我也不要了,这是我唯一能做的。”
沈武猛然意识到他是在和天道直接对话:“你疯了!闭嘴!”
沈昊往额头上一拍,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,灰色的天道本源从沈昊体内涌出,缓缓升入空中,渗近乌云里。他眼里的精光一下子消失了,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舒心的笑了。
“现在,你满意了么?”
沈家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,自动放弃自己的天道本源,这根本就是疯子行径,为了一个普通人,这一点不值得!
乌云里炸开一道雷响!
沈昊发怔,懵在原地,惊怒交加地盯着乌云,一字一句,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,要我死?”
“我十几年来为天道做的一切,居然还换不来一个一无所有的自由?”沈昊怒极反笑,掩盖不住心底的凄然,“本源还给你了,但如果你要我的命,那我绝不同意。”
沈武意识到了什么,当即来不及招呼其他人,就飞身上前想要抓住他。
(捌)
“你瞧,他为了你,放弃了无上的荣耀,而你,难道打算就这么心安理得得接受他的付出吗?”黑衣人优哉游哉地说。
虎伽面前有一张巨大的铜镜,铜镜里,沈昊在沈家经历的一切一清二楚。
“你让我出去!听到没有!你既然不愿意救他,那就让我去!”虎伽拼命敲打着铜镜,眼看着沈昊堪堪躲开沈武的擒拿,一道惊雷却从云层里落下,劈在沈昊身上,他就觉得那道惊雷像是劈在自己的心上一样,疼得发昏。
“哈,真是没礼貌的小家伙,这是天罚,人再厉害都没有办法,你一个普通人能干什么,过去了就被劈成渣滓。这样吧,如何?我跟天道协商,你,帮他赎罪吧?”
虎伽回过头,眼睛通红:“怎么赎罪?”
黑衣人笑了笑:“天道也是会出问题的,而且问题很严重。你就去一个能帮天道解决问题的地方吧。”
“沈昊怎么办?他会怎么样?”
“这我怎么知道呢?如果不是你帮他赎罪,他可是会死的,现在能保住命就不错了,未来如何,我如何得知?”黑衣人一摊手,一脸的无赖样。
虎伽看着铜镜里的沈昊,被沈家人——他原本的家人追捕,天道还不放过他,落下的雷劫一道比一道威力强大。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,四处逃窜,身上伤痕累累,狼狈不堪。
“好。”虎伽说。
他看见沈昊躲进另一个家中,被一个小孩发现了。那小孩见他可怜,动了恻隐之心,就靠着小孩的天真无邪的模样骗过了沈家人。沈昊摆脱了沈家的追捕,于此同时,雷劫也不再落下,乌云散去。
沈昊安全了。
虎伽松了口气。黑衣人让他去参加向北学院的新生培训,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新生,虎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才达到了标准。他受过的伤,吃过的苦,比所有人都多,但这一切,虎伽都咬牙忍了下来。
黑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,密集的任务让他渐渐麻木,无喜无悲。但偶尔他也会忍不住怀疑,黑衣人所说的是真的吗?沈昊真的会平安无事吗?他以后会怎么样,被全世界抛弃了,他会不会过得很艰难。
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惶恐,很想了解一下沈昊的现状,可一旦进入向北学院,就不能做和任务无关的事情了。黑衣人消失了,虎伽没有办法能得到沈昊的消息。
五年后,他见到了沈昊,他是那一年的新生,笑得依旧灿烂,只是消瘦了不少,原本有些麦色的脸颊变得苍白,眼睛没有了当初的灵动,显得黯淡无光。看到沈昊的第一眼,所有的思念在那一刻爆发,他只觉得天旋地转,眼里只剩下沈昊,眉眼如画地朝自己走来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他为什么会来这里?这里就是个监狱,让囚犯劳改的监狱,他只要好好活着就好,为何要过来?
虎伽的脑子乱糟糟的,僵着脸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“师兄好,我叫昊天。”他这么对他说。
昊天……
虎伽机械性地点点头。
他已经舍弃“沈昊”这个名字,现在,他是昊天。
杜蓝怒和李倍蛮说说笑笑地回到宿舍,然后发现气氛有些凝重。虎伽和昊天一人一边坐着,各自出神。
“咋啦?你们没有任务吗?”杜蓝怒看向昊天。
“翘一下班校长又不会发现。”虎伽漫不经心地说,昊天则是站起来,对他们点点头,走出宿舍。
“昊天比你勤快多了。”李倍蛮说。
“是啊。”虎伽不可置否。
李倍蛮和杜蓝怒对视一眼:“你和昊天以前认识的?”
“嗯。”
“关系很好?”他们觉得这俩人看似相处得非常愉快融洽,却总有一丝诡异的感觉。
过了好一会儿,虎伽才面无表情地说:“恋人。”
果然如此。两人了然地点点头,没有再多问,他们看得出虎伽不太愿意说起这个话题,昊天也一样。不像是有什么误会,只是,一种不知该如何继续的茫然无措,只能这样不远不近,默契的相处着。
杜蓝怒和李倍蛮突然很羡慕他们,羡慕到嫉妒了。他们心上的那个人就在身边,活着的,活生生的,有血有肉。
这一晚三人都无心睡眠,各自的思绪在心头流转。
(玖)
“啪!”
今晚是阴天,月亮不见踪影,血液洒落在草丛中,一个人双膝跪地,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,一道狰狞的伤口横在胸前。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,视线开始模糊,他努力地睁大眼睛,看着站在眼前的人。
“是你?”他的声音虚弱,想要怒斥这个人,却做不到,“为什么?你这个混蛋……”
“为什么?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很多次了,不想再回答了。”
“其他人……都是你杀的?”他想起这些年来,学院的学生死亡率增高了很多,他们以为是因为世界崩坏得严重,任务难度增加,却没想到,还有人为的结果在里面。
执行任务的学生一旦死亡,星辰就会破碎,世界会重新变回天道本源,被杀人者所掠夺……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:“叛徒!你……你会后悔的……”
那人笑了一声:“会不会后悔,对我来说,已经不是顾及了。”
他不甘,瞳孔却涣散了,生机从他体内流失,他什么也做不了。那人静静地看着他变成一具尸体,伸手抽出他的灵魂,轻轻一捏,魂飞魄散。
那人没有停留,转身一跃,身形如猎豹一般矫健,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深处。山林里、都市中,丛林、高楼大厦、街道间……这场狩猎还在进行,这一次的单方面杀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和疯狂。
“呼……”那人往旁边的墙壁一抹,抹掉手上的血液,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,但衣着还是那么整洁,只有右手沾着些鲜血。路灯的灯光打在他脸上,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。
“完成了。”昊天的笑得从容,喃喃自语,“明天,明天,没有明天了。”
虎伽觉得不对劲,天道在异动。
杜蓝怒和李倍蛮早些时候出去了,此时不在宿舍。他打开虚空之门,星空里,其他的学院学生已经到了。
校长在最前面,面如死灰,分明还活着,却已经失去了所有人气和活力,眼眸灰暗。
“校长。”杜蓝怒和李倍蛮一左一右出现在校长身后。
过了许久,校长才僵硬着转过身子:“是你们?”
“是啊。”和其他人不同,他们看着这情景,却是真的为之所欣喜震撼,“这世上,大概再没有比这更美的了。校长,不好好欣赏一下吗?”
“为什么啊!”校长的声音不像是他自己的了,声带向被割裂开来,凄厉嘶哑,“你们是我的学生啊,你们当初是自愿进入学院的……你们……你们……不可能啊啊啊!”
“为什么?很简单,因为我从来就不是高尚的人啊!”李倍蛮哈哈大笑,“我自私,小气,小心眼儿,我可是校长你最痛恨的那种人呢。”
杜蓝怒激动得颤抖:“有我参与其中,这就足够了;许家,陈家,也会随之消逝,这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劳,这就足够了!”
只见银河倾落,星辰下坠,在脚下汇成了星海。
虎伽的心就如这坠落的星辰,直直坠入深渊。
天道,正在消亡。
(拾)
黑衣人送走了虎伽,一个人满身血污,狼狈地出现在他身边。他捂着嘴咳得厉害,费力地仰着头,泪水划过脸颊。
“掌控命运的情少主说出‘不知未来如何’这种话,真的让人无法信服。”好不容易平了咳嗽,昊天抹掉脸上的泪痕。
情少主饶有兴趣地打量他:“可是,你的男人信服了呀。而且这关乎那至高存在的天道,我的确看不清楚。”
昊天冷笑一声:“你,和另外三家的少主,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为什么要做那么多,我们与四位少主,根本就是云泥之别。”
“我的目的很简单。”情少主笑嘻嘻地说,大手一挥,豪情万丈,“那就是灭了这天,毁了这道!”
昊天平点点头。
“你的反应让我好没有成就感诶!”情少主无趣地说,“你就不能惊奇一点儿吗?”
“毁灭天道而已。”昊天说,“我刚才就想这么做了。”
“就是没有能力对吧?”
昊天脸上闪过愤恨地神情,手指在地面抓出了血。
“啧啧,真可怜啊。”情少主摇摇头,面带戏谑,“我知道你不愿受人摆布,但既然没有力量挣脱桎梏,那就乖乖听话吧。”
“我要……怎么做?”
“先养好你的伤,恢复你的实力。我会遮掩天机,让天道发现不了你。”情少主的眼睛亮了,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
“到时候,我要你夺取本源,毁掉天道之下那一个个世界。让那银河倾落,星辰汇聚,成那华美的废墟之海,天道的裂痕无法修补,我们就能踏碎这天!”
“还有两个小家伙,失去了心上人的小家伙,算是你的助力。”
“你!”情少主猛地回头,“你错了吗?你难道不觉得,与天作对,逆天而行,错了吗?”
昊天只觉得好笑,还没笑出声就引动伤口,成了咳嗽:“咳咳……天道为了本源置我于死地,我为了活着与自由欲消灭天道,都只是为自己而想,有什么可错?”
“而且若真的分对错,又有意义吗?无论我的选择是否正确,之后的路,我只能走下去,回不了头。既然这个天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地,那我就创造一个新的天下。”
情少主上前,挑起昊天的下巴,逼迫他抬起头。情少主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,哪怕他已经看不见,他也觉得无所遁形。
“很好。这双眼睛真是可惜了,谁让本源寄宿在你的眼睛里呢?我教你一道法诀,以心感应事物的存在。”情少主放开了他,笑着拍拍手,“我很有信心,你不会像之前的废物一样临阵脱逃,不要让我失望,我看好你哟!”
“那你们又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?”
“哟,反击吗?我喜欢。”情少主一挑眉,“理由啊,只要打破了自己的天道,命运便不由任何存在主宰,只由自己掌握,这个理由,够不够?”
扑通!
沈昊的心脏剧烈一跳。
情少主的声音如同来自天边:“当初的四位尊主便是如此超脱了天道,所以好好努力吧,只要成功了,有我的庇护,你和你的恋人,就自由了。”
(拾壹)
天道的消亡似乎要很久,但只有一瞬间。一切都重归混沌,化为虚无。
杜蓝怒和李倍蛮在消逝之前,笑着和虎伽告别:“好歹一个宿舍的,感情还算不错,连同我们的份一起,和昊天好好地活着啊!”
虚空之中,虎伽看见了昊天。
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,眼里又有了神采,明亮灵动。
虎伽心中一动,一场纷扬的大雪忽然飘落。昊天惊喜地看着不知从何处飘落的雪花,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儿。
“超脱了天道,我们就是天,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?”虎伽笑着轻声问道,“你的眼睛看得见了?”
“嗯。”昊天扑过来,扑到虎伽怀里,笑得开怀。
“我总算兑现了我的承诺,虽然晚了很久。”虎伽低头吻他,“昊天,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?”
“天道不存,结婚还有意义吗?”昊天抱得紧紧的,十分满足,“但我愿意,我愿意我愿意!”
这不死不灭的永生中,他们拥有彼此。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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